美国福耀玻璃：工会风波告一段落 |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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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以来，中资企业福耀玻璃在美国俄亥俄州设厂。很快，美国汽车业的主要工会组织UAW试图在厂内建立分支，引起舆论关注。
经过了一年多的宣传鼓动、串联造势后，依照相关法律，UAW收集了部分福耀员工签名，按程序向劳动部门递交了申请，以便在福耀发起全厂员工不记名投票，决定是否成立工会。
2017年11月8-9日，全厂一千五百多人参加了这场投票。投票中，劳动部门负责计票，资方与UAW代表也到场监督。计票结果：441票赞成建立工会，868票反对，另有186票的有效性“存在争议”，还有三张无效票。这场工会风波，表面上告一段落。
UAW的宣传重点是什么？
一年多来，UAW在当地搞了一系列活动，向福耀工人宣传成立工会的好处。它在社交媒体上发起鼓动攻势，也在附近社区拜访员工家庭，还发动当地名流写公开信，营造“成立工会是大势所趋”的气氛。此外，它还在员工上班途中，进行现场宣传，搞的动静不小。
UAW的宣传重点，是工会可以跟厂里签订有普遍约束力的集体合同，让公司不敢为所欲为，比如随意解雇。据某些福耀员工反映，厂里对员工出勤实行扣分考核制，扣分标准由管理说了算，赏罚不明，员工没处说理。
另一个宣传重点，是有了工会，员工跟管理产生纠纷，能有个交涉的地方。据某些福耀员工反映，厂里的管理比较乱，本来规定中午有吃饭、休息时间，但有时管理强制大家提前上班，却不算工资；厂里许诺周末加班有一点五倍工资，结果只给了“礼品卡”充数，而且卡里的钱打了折扣。如果有人对厂里不满，也只能打官司，没有在厂内解决矛盾的渠道。
当然，UAW在宣传中，也说了一些“有工会的地方工资高”之类的话，但看起来不算强调的重点。有些工人很担心“闹大了”，中国老板可能撤资，影响就业。针对这一担心，UAW打气说：当地政府给了福耀上千万美元补贴，分期发放，老板不太可能舍得轻易走人。
从投票结果看，UAW确实争取到了部分福耀员工的支持。考虑到工会无权进入厂区鼓动工人，四百多张赞成票也算来之不易了。
资方的应对措施
2016年，福耀公司就高薪聘请了“劳工事务顾问”，专门负责瓦解工会在厂里搞组织的努力。2017年4月，厂里给操作工每小时工资加了两块钱，这是“软”的一手。随着全厂投票日期的临近，资方施展了更多手段，堪称软硬兼施。
依照美国法律，雇主有权要求员工在上班时接受反工会的宣讲（演说、录像），次数不受限制。雇主有权要求全体工人轮流跟管理个别谈话，直接表态是否赞成组织工会。从老板积累的经验来看，通过观察工人的表态，资方有可能甄别出谁在私下里从事串联活动，随后把他扫地出门。虽然工人可以打官司要求复职，而且打赢官司的机会很大，但时间一般要拖很长。这段时间里，工会积极分子被隔离在工厂之外，无法接触工人。
福耀是否充分利用了有利于己的法律以及前辈老板对付工人的宝贵经验？不得而知。但今年以来，资方确实在厂内大搞反工会的洗脑运动，多方位做员工的思想工作，有蛊惑，有利诱，也有不捅破窗户纸的恫吓。
资方的宣传重点，首先是强调工会是吃会费的寄生虫：“入会以后，员工赚的越多，工会抽头的份子钱越多”。此外，前不久爆出的UAW高层贪污丑闻，也成了资方的炮弹，让工会难以招架。
在宣传中，资方提醒员工今年加了工资，并暗示明年还要加薪。
在宣传中，资方抓住员工对“法治社会”主流宣传的盲从心理，强调美国法律健全，没有工会照样可以维权。
在宣传中，福耀也请了当地民众信得过的本州国会议员出面表态，怒斥工会靠不住，呼吁员工不要上当，谨记“工厂倒了，大家砸锅”。
值得注意的是，不久前老板曹德旺承认今年当地的福耀厂预期盈利数千万美元，但在投票前夕与工会争夺人心的竞争中，资方没有用再次加薪的手段安抚员工，而是频繁播撒小恩小惠：给听话能干的员工提供为期几周的免费餐，组织见面会、答谢日，向退伍员工馈赠礼物，举办棒球赛，发起“员工亲友团大联欢”……这些充满噱头的活动花钱不多，以情动人，目的是拉近员工与管理的距离。
从投票结果看，在资方的压力、示好与承诺下，相当一部分员工采取了默认现实的观望态度。
做人留一线
身为主流的大工会，UAW的目标不是造老板的反，而是充当老板的合作伙伴，共同调节劳动力市场的价格浮动。对这一点，福耀公司是清楚的。围绕成立工会的话题，福耀与UAW互相打了几拳，也给对手留了面子。
今年早些时候，就福耀厂的劳资纠纷，当地市议会举行过听证会。UAW拉去作证的福耀员工，像背台词一样大声强调“作证不等于反对公司”，而是帮助福耀革除弊端，促进劳资双赢。厂里请来撑台面的国会议员斥责工会贪腐、搞垮企业的同时，承认工会有伟大的光荣过去。双方的种种表现，颇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味道。
工人的不满潜流不会轻易消失
从投票的结果看，部分福耀员工至少期待成立工会带来的好处。他们是否愿意为此而战斗？目前还看不出来。
投票结束了，但员工控诉的“管理混乱”（大量加班、克扣报酬、赏罚不公）会结束吗？恐怕没那么容易。身为通用公司的主要玻璃供货商，俄州的福耀厂正在加足马力占领美国市场。扩大生产、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是资方的必然选择。当工人是孤立的个体，他承受的管理压力是很容易“过头”的……
在一次采访中，曹老板声称：“没有人比我曹德旺对工人更好的。（这一点）中国工人知道，美国工人很快也会知道。”是的，福耀的美国员工将更深体验为曹老板卖命的滋味，或许很快，或许很久，他们总归要再一次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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